魅魔,作为地下世界中最独特的种族,几乎在每一个大陆都有她们的记录。
她们大多有着出众的美貌,傲人的身材,浑身都散发着能够吸引其他物种的特殊魔力,而她们最喜欢的是……
玩弄人心。
魅魔的眼泪蕴含着她们族群的魔力,这种魔力有着稳定性,能够使原本两种相斥的物质达到一定的平衡,是一些“极端”炼金与锻造产物的必备品。
据记载,魅魔大多不会对其他物种表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她们与生俱来的“演技”使得她们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仿佛是真实的。
大多数时候,她们脸上的这些表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感到那么一丝愉悦的“玩笑”,又或者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所做的表演罢了。
传说能够让魅魔真情实意其流下眼泪的人,其一生都会有这名魅魔陪伴在左右,直到那人的生命终结,魅魔便会失去“演技”堕化为“人”。
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记载也终究是记载,毕竟这个种族中倒也有些“例外”就是了……
身处话题中心的艾可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店内众人的目光,她右手轻捏着茶杯,左手拖着茶托,优雅的品着这杯中的热茶,只是这份优雅在她刚抿下一口后就荡然无存了。
“嗯!好香!这什么啊!真的是茶吗!”
吨吨吨的饮尽了杯中茶水之后,艾可将茶杯放回了柜台上,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容,从口中吐出温热的白气,待她回过神时却被吓了一跳,因为店内众人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你们…干嘛都看着我?我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嘛?”
林佑生打量了一番艾可之后,飘到了她的面前,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平静的问道:“魅魔,你现在能不能哭一个?”
“你突然怎么了?脑子终于彻底坏掉了?”
艾可被林佑生吓得连退了两步,一旁的阿兰忙解释道:“魅魔姐姐,制作‘寄灵物’的话需要你的眼泪,能不能……”
得知众人都在看自己的原因后,艾可无奈的扫了一遍众人,然后松了口气。
“什么嘛,原来就这点小事啊?”
听艾可这语气,阿兰以为素材有着落了,可他刚露出欣喜的表情时,只见艾可把脸一沉,在他问出为什么前给出了解释:“当然不行啊!又不是说哭就能哭出来的,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哭,怎么给你饱含情感的眼泪啊?”
这个回答,林佑生倒是一点也都不意外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桌上艾可刚喝完的茶杯问:“要是我说之后你每餐食物顿顿只有黑面包加水,然后再没收你的零花钱,你会想哭吗?”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的话,尽管有些对不起少年,但我会在你下次附身在少年身上的时候先给你狠狠的来几拳。”
艾可面带微笑,语气轻松,但林佑生看到身后的阿兰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后,半开玩笑般说道:“你还是人吗?”
“是魅魔。”
“那我如果现在附身到小鬼身上,然后用两个洋葱糊你眼睛的话,饱含愤怒的泪水应该也算是饱含情感吧。”
“好恶毒的想法啊,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是人吗?”
“是幽灵,目前暂时。”
二人日常般的拌嘴引得艾琳娜大笑起来:“哈哈,魅魔和恶灵吵架,能看到这种场景我也是有够幸运的了,你们两个关系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关系不错?和他/她?”
艾琳娜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引得林佑生和艾可互相嫌弃的指着对方,并异口同声的反问自己,她还以为自己是说错什么了,笑到一半哑了火。
阿兰尴尬的说道:“请别在意,他们平时就是这样的,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艾芙琳呆呆的看了眼还在拌嘴的林佑生跟艾可,又看了看阿兰,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他背后的那把剑上面。
“比起他们两个,倒是一直有个让我很在意的东西,你背后的那把应该是用秘银做的剑吧,他们两个呆在身边没有关系吗?”
“嗯?啊,倒是没关系,只要不接触到剑刃部分的话就可以了,幽灵先生倒是完全免疫的样子,而且这把剑已经没有‘祝福’在上面了。”
“能把刻入秘银里的‘祝福’剔除?什么东西这么邪门!可以给我看看吗?我想要研究一下,拜托拜托!”
听到阿兰的发言,艾琳娜身为一个道具屋的店员突然对阿兰这把没有了“祝福”力量的秘银剑充满了好奇。阿兰见她这个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剑解下来递给了她。
艾琳娜接过剑的那一刻,剑本身应有的重量突然变的轻如羽毛,这是秘银这种材料的特性之一。
阿兰的这把秘银剑从造型上看起来十分的朴素,没有过多夸张的装饰在上面,剑的护手部分也并不突出,剑柄的部分细而长,尽管有些年代感但并没有因此而降低秘银本身所带的光泽。
剑鞘的部分不全是用秘银做的,只是用秘银做了个涂层,但就单看这外边的花纹也用秘银做了渗透这点来说,能造出这把剑的人来历并不简单。
艾琳娜颤颤巍巍的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当她看到剑身时,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到一阵愤怒。
“这是什么东西啊!”
剑刃与剑身的材质还是秘银,作为魔法道具相关行业的艾芙琳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在细长的剑身上刻着像是植株藤蔓般的花纹,从剑柄一直延伸到了剑尖,象征着“叶”的花纹连接着剑柄的两边微微张开。
而这刻在剑身上的花纹,细看之下却会发现是一连串长长的刻印。按每串相连的刻印能够给予一个特定的祝福来说,艾芙琳无法想象能够做出这把剑的人该被称之为天才还是疯子。
目前单看一面就能够连出五个特定的“祝福”,这还是在去掉一些无法解读的“刻印”情况下得出来的数字。
但这把剑,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与外边的剑鞘跟剑柄相比,剑身给人感觉像是“死了”一般暗淡无光,完全没有了秘银的感觉,就连金属感都称不上,像是用木头强行的上了一层银漆一样。
造成这种情况的,是渗入剑身刻印里的这些黑色物质。
艾琳娜虽不能确定这些黑色的具体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这把剑上原本应该存在的“祝福”就是被这些黑色的物质剔除的。
而这,便是令她感到愤怒的原因。
如果这把剑没有被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色物质污染的话,无论是从工艺还是强度来说,都是被应该被奉为“国宝”一样的存在。
如此程度的一件“作品”被糟蹋成现在这样,要是给锻造屋的那些老头子们看到了,估计会二话不说直接揪起阿兰的衣领然后大骂“不识货的混账东西”吧。
艾琳娜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毕竟听阿兰的语气,这把剑似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了。那也就是说,是上一任的使用者把剑变成这副模样的才对。
“方便问一下,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把剑的?恕我冒昧,这把剑的工艺不像是你这样一个小孩该持有的才对。”
“这把剑,是我妈妈的……”
“你的妈妈?”
“喂……”
正当艾琳娜要继续追问下去时,却被林佑生给突然打断了。只见林佑生瞪了她一眼后,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艾可尽管还是一副在把玩店里商品的样子,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只有菲尔和自己一样,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店里的人。
“没关系的,幽灵先生。”
阿兰对林佑生笑了笑,但并不是他之前那种充满活力的笑脸,而是感觉有些难过的样子。他转过头继续对艾琳娜解释剑的来历。
“这把剑从我记事起就看到妈妈带着了,所以具体怎么来的我也没听妈妈说过。剑上黑色的物质是已经干了的‘黑龙血’。而我妈妈,也在十年前那场对抗黑龙的战役中……牺牲了……”
阿兰话音刚落,店里便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能听到林佑生用鼻腔发出的叹气声,还有艾可小心翼翼的把商品放回展示柜的声音。
艾琳娜现在内心是后悔万分,要不是因为自己问剑的来历,现在店里的气氛或许就不会这么沉重了,也难怪刚刚自己问阿兰的妈妈时,林佑生会突然打断了。
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口,她能做的也只有对这名少年表达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但真的十分抱歉,我不应该问的。”
“没关系,毕竟你也不知道情况。”
阿兰依旧笑着回答自己,但越是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艾琳娜心里的那股罪恶感就越是刺痛着她。
“哎呀呀…艾琳娜…过来…”
“什么事?奶奶。”
听到老妇人叫自己,艾琳娜走到老妇人的面前。
只见老妇人表情突然严肃,她将自己手中的拐杖伸过了柜台,朝着艾琳娜的肩膀敲了三下。
敲击的力道并不大,再加上艾琳娜身上衣服穿的还算厚实,所以艾琳娜并没有感觉多疼,但觉得很沉。
老妇人敲完之后,恢复了先前慈祥的表情对着阿兰说道:
“孩子…关于你跟你身边这位朋友打造‘寄灵物’的事…时候到了…自然会有的…现在也不早了…今天的风只会吹的越来越大…我看你们衣物单薄…还是趁着现在风小…先回去吧…要是受凉了可不好呀…等材料齐全那天…再到店里吧…”
阿兰听老妇人这么说,点了点头,毕竟他们来这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林佑生准备一个“寄灵物”,现在买买不起,做的话材料也不够,再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的意义。
“那老奶奶,我们先走了,等材料齐了再来找您。”
见阿兰他们要走了,艾琳娜小心翼翼的把剑重新放回剑鞘里,双手郑重的递还给了阿兰,并和老妇人一起将几人送到店门口。
“那么,欢迎各位的下次光临。”
看着阿兰他们慢慢走远的身影,艾琳娜重重的长出一口气,今天或许是她在这家店里从事以来最疲惫的一次了
老妇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咯咯咯的笑了几声。
“哎呀呀…看来让你继承店铺这件事还没得很呢…老婆子我啊…看来还要再活久一点才行呀…”
听到这话,艾琳娜抿了抿嘴。
“你早就知道了吗?奶奶?”
“哎呀呀…你奶奶是什么人呀?老婆子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痴呆的地步…是是非非…该问与不该问的…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学呢…就从我教你的占卜术开始从头学起吧…”
老妇人笑了笑,杵着拐杖慢慢回到店里。
艾琳娜又朝阿兰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跟着也回到了店内。
“奶奶……为那个孩子做‘寄灵物’的时候,我想尽可能的帮些忙,就当是我为误会那个孩子,还对他问了不该问的这件事情的赔罪……”
老妇人并没有回答艾琳娜,只是笑着慢慢的杵着拐杖进了后屋。
现在街道上的风要比来时小上一些。
离开店里之后,阿兰几人一路无话,毕竟几人才在店里发生了不算愉快的事情。
今日也没有什么委托可以去做了,照这样看来,接下来几人就该带着东西回到各自的住所,等明天再汇合了。
而菲尔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离开阿兰的身边,尤其是刚听到了阿兰在店里提起他母亲已故的这件事后。
“那个……阿兰……我想去你住的地方可以吗?”
大道上,走在前面的三人满脸震惊的回过头看向菲尔,阿兰不知道菲尔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自己的住所,于是结结巴巴的回道:“欸?我……我住的地方很小,而且还挺乱的……”
“我不介意!”
菲尔坚持的态度让阿兰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本人还没意识到对方是因为刚刚店里的事想关心自己。
“怎么了菲尔?突然说要到我住的地方。”
“啊…这个…那个…”
尽管菲尔不能明说自己是因为刚刚店里的事想多陪陪阿兰,但突然说要去对方的住所也应该要有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菲尔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合适的理由,可阿兰逐渐起疑的表情让她更慌了,而就在这时,林佑生的咳嗽声打破了现状。
“小鬼,我们是不是还没给菲尔说过那件事。”
“嗯?哪件事?”
“西大门外遗迹边上的森林。”
经过林佑生的提醒,阿兰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菲尔,又对林佑生问道:“幽灵先生,那件事可以说吗?骑士团的人警告我们暂时不要对外人声张的来着。”
“说吧,反正菲尔也是今后一起冒险的同伴,不算外人。再说了,这座城里的人都迟早是会知道的。”
“唔……那好吧……”
阿兰又看了一眼菲尔后对菲尔说道:“那既然要说的话,那还是到了我们住的地方再说吧。这里是街上,要是被旁人听去了可就不妙了。”
菲尔不知道阿兰和林佑生说的西大门外那座遗迹边上的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好歹是有个能陪阿兰的理由了,看着在前面带路的阿兰,她松了口气。
只是这时,林佑生放慢了他漂浮的速度,降到了自己身边。
“下次做这种事前,先把合适的理由编好吧。总之这次我先替那个小鬼谢谢你了。”
林佑生小声的说完,又飘回了阿兰身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菲尔被林佑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后,对这个自称异世界来的幽灵又多了一些亲切感。
众人走了大概有半小时左右才到阿兰所租住的这间旅店门口。
跟随着阿兰一直上到了旅店顶部的阁楼,终于是到了目的地了。
一进到房间内,艾可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往边上一靠便笔直的走到了一旁的床上,然后整个人瘫在了上面。
“终于回来了……我累了……吃饭时间再叫我吧。”
艾可说完,抓着被子的一角连翻几个身,用被子把自己给卷起来了,然后她又调整了一下角度,把头精准的靠到了枕头上便不再动弹了。
林佑生看着艾可的行为是一阵无语,这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甚至让他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还专门练过。
阿兰见状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把那些被艾可放到一边的袋子整理起来,随后又给菲尔找了一张凳子坐。
菲尔环顾四周。
这狭小的阁楼内,入口的通道正好将阁楼的空间分隔开来,一边是艾可现在睡的地方,一张木床一套桌椅,边上还挂了个帘子。
另一边是阿兰睡的地方,一大堆的干草垛上搭着两条厚厚的棉被,角落堆积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木箱子,以及一个缺了一边门的衣柜,不过里面是空的。
阁楼的屋顶倾斜,一面四方形的玻璃正好也在接近入口的天花板上,阳光可以从这里照进来,一边的墙上还有扇窗户,另一边的墙上则挂着用照明用的日荧石壁灯。
菲尔在凳子上坐下,此刻她感觉这个本就不大的阁楼内瞬间拥挤了许多。
林佑生靠在有壁灯的那面墙上,双手互相搭在胸前,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样子。
阿兰整理完之后,将身上的护具还有剑放到了衣柜里,又下楼去拿来了两杯热茶,把一杯递给了菲尔之后在她的面前坐下。
“呼……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你之前不是死了吗?从你死的那天开始讲起好了。”
林佑生在边上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阿兰端着茶,嘴角抽搐着问道:“真的要从这个时间段开始讲起吗?”
“欸?你说他之前死了?那他现在不是……”
眼看菲尔的眼神从疑惑慢慢的转变为害怕的样子,阿兰赶忙开始解释。
“那个……菲尔,我确实是死过一回,但我还是个人类,因为现在的我是被复活了的。”
“被谁复活了?”
“神明大人。”
今天正好是十一月十三日,阿兰干脆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讲述起了两个月前的这天发生的事。
九月十三日,这天距离阿兰注册成为一名冒险者刚好过了半年,那时的他还没有跟林佑生与艾可相遇,每日都在为了妹妹二十万里卢的学费而努力着。
“南边大湖的湖主……钓上来的话就能有七千块的报酬了……好……好想接……”
嘈杂的冒险者协会大厅内,阿兰站在巨大的委托栏前抬头仰望着,上边那一大堆标注着高额报酬的委托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接取这个委托的念头比较好哟~”
正当他打算伸手去接下那张南边大湖的委托时,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耳边感受到的温热气息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请不要这样艾芙琳小姐!”
阿兰红着脸捂住自己的右边耳朵向身后看去,只见冒险者协会内的前台接待员艾芙琳正半蹲在他的身后捂嘴偷笑着。
在艾芙琳刚入职的当天,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为阿兰登记注册冒险者的身份,而阿兰又是当时这家协会内年龄最小的冒险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她对阿兰会相对的更加关心一些。
艾芙琳看着眼前这名少年,笑着揉乱了他的灰发说道:“你刚刚是想接那个南边大湖的委托是吗?”
“欸,啊……嗯,毕竟已经过了半年,那个……这个月的伙食费和房租以及存款……”
“噢,也对,已经过了有半年来着。”
关于妹妹的需要学费这件事,阿兰曾经也对艾芙琳提到过,是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使得他迫于无奈从邻国到这边来成为冒险者。
但到目前为止,阿兰攒下了多少,从他那扭扭捏捏的动作来看就能知道了,毕竟阿兰的委托完成率,艾芙琳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艾芙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即使这样,也不能让你接南边大湖的任务,那个湖主可是有五米的体型,就算是老练的冒险者也有可能在任务里受伤。”
“但……但是……”
“阿兰,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接了这个委托,你的实力也不足以完成。要是还在做委托的过程中出了意外怎么办?你不是还要给你的妹妹攒学费吗?”
“嗯……”
阿兰低下头,艾芙琳苦笑着从委托栏上摘下一张“给城西的商户送货”这种十分简单的委托递给了阿兰说。
“我们一步一步来,先从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中做起,好吗?”
阿兰接过那张委托抬起头,脸上挂在一张有些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
但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呃,艾......艾芙琳小姐,你放着他去……去,我们的阿兰可是要前往‘地上’世界的冒险者,怎……怎么可以做这种……呃……低级任务,你说是吧……阿兰……”
一名浑身散发着强烈酒气的男人,歪歪扭扭的走到了阿兰与艾芙琳身旁,随后一把打掉了阿兰手上的那张委托,但他因为重心不稳,也差点摔在地上,而男人身后的两个跟班见状一个箭步上去将其拉住。
艾芙琳蹲下身,把委托从地上捡起来,看着那个满脸酒气的男人皱了皱眉头,语气严肃的说道:“你醉了,扎斯先生。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没!我没……醉!我认得你……认得阿兰,我没醉!我只是作为前辈,给晚辈一些更好的建……建议!谁让我们的阿兰是想要回到地上的男人呢!是吧!各位!”
这个叫扎斯的醉鬼虽然满嘴的胡言乱语,但在这个协会里,只要是拿阿兰寻开心,周围的那些冒险者们基本上都会附和着笑起来,这次也不例外。
冒险者们会嘲笑阿兰的理由也仅仅只是觉得前往“地上”世界这种事太过于天马行空,而阿兰在成为冒险者的当天自豪地说出:自己成为冒险者的目标是为了前往“地上”的世界。
嘲笑声让艾芙琳感到有些烦躁,特别是眼前这个人满身的酒气,更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在这个协会中,她不能跟这群冒险者们起正面冲突,更何况就算起了冲突,自己非但不能给阿兰提供帮助,甚至还会因此失去工作。
“啧……所以说这些酒鬼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阿兰听到了艾芙琳的抱怨,拉了拉艾芙琳的衣角,对她摆出了一副“我没关系”的笑容后,接过艾芙琳手上的委托。
“我出发了,艾芙琳小姐。”
“阿兰……注意安全,愿神明保佑你。”
在协会里的一片嘲笑声中,阿兰飞快地跑出了大厅。
时间飞快的流逝着,转眼间就到了太阳要落下山头的时刻了。
阿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冒险者协会的道路上,夕阳将他瘦弱的影子拉长。因为今天给城西的商户送了一天重货,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酸痛,脑海中祈祷明天还能正常起床……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减少,天也暗了下来,城市内的路灯开始亮起,散发着微弱的黄光。就在阿兰路过一个小巷子时,一股强烈的酒气侵入了阿兰的鼻腔,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哟,阿兰。”
“扎……扎斯先生……”
阿兰本以为是个什么醉鬼倒在巷口处,只见从巷子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而那人正是今早带头嘲笑自己的扎斯·拜里克,一名有着十年经验的金框冒险者。
扎斯看到阿兰,脸上带着些嘲弄的笑容,双眼像狐狸一样盯着他,状态明显比早上时看着要清醒一些。
没等阿兰想清楚怎么回事,只见扎斯从手中丢了一份委托过来,并带着轻浮的语气说道:“你这小子需要钱对吧?这个给你。”
“这个是?”
“高难度委托,听过吗?”
阿兰摊开委托任务,上面高昂的金额与图画,委托角落的冒险者协会章印让阿兰确信了,这份委托并不是扎斯伪造出来捉弄自己的。
“扎斯先生……这……”
“你姑且也是冒险者,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扎斯不怀好意的笑着,随即从自己身后的腰包处拿出一小瓶酒,猛的灌了一口继续说:“这个委托目标是负责调查城西遗迹边上外的森林,并在里面找到一条可以安全运行的商道,然后在地图上画出来。怎么样,很简单吧。”
“欸……嗯,和别的委托比起来的话。”
“阿兰,如果说你可以在三天内完成这份委托,我就在协会内对着大家当众向你道歉,以后也不会再取笑你,并且支付你和这份委托金额相同的赔偿金。怎么样,很划算吧。”
阿兰看着眼前这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又因为喝醉了在胡言乱语,可是机会难得,更何况这种看起来十分简单的高难度委托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简直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恩赐。
“要是完成了这次的委托,那冒险者协会里的大家也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抱着这种想法,阿兰欣然接受了扎斯的提议,甚至在心中对扎斯还产生了一点感激。
“那个……扎斯先生其实也是个好人吧。”
“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没有,那个,谢谢你扎斯先生,那我出发了!”
阿兰兴奋的告别了扎斯,朝远处西边的城门方向跑去,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与他挥手道别的那个人,此刻嘴角扬起了一条令人脊背发寒的弧度。
夜晚的森林安静的有些诡异,但在森林的深处,却能听到微弱的“啪嗒”声,那是血液滴溅在石头上的声音。
正常来说,冒险者不会选在夜晚进入到森林之中去做委托,因为夜幕之下的森林远比想象中要更加危险一些。
视野会因为光照的问题而不容易看清方向,四周时不时会出现的异响也会加剧人心中的恐惧,而且夜晚也是魔物们最活跃的时间。
阿兰既没有矫健的身手,也没有同行的同伴,甚至没有准备夜晚进入森林用的道具,孤身一人的他进入这座遗迹边上的森林里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现在的他是这副模样。
脸上只剩下惊恐的表情,双眼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彩,胸口处是一道被贯穿了的巨大窟窿,鲜血与碎肉从这窟窿中蹚出,遍地都是。
银白色的长剑在这个血泊中被净透,附上了一层鲜红的“污秽”。
“啪嗒……啪嗒……”
似乎血也快要流干了,阿兰的意识却早已消散了,他就连攻击自己的那只怪物的样貌都没看清,只看到了藏在阴影中那双发着黄光的眼睛。
记忆在意识消失前不断的从脑海里闪过、瓦解,最后变得一片漆黑,除了这片黑色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
“滴答……”
此刻,如同一滴水滴入湖面一样,在这片黑色中央泛起了一道道白色的涟漪,而那些白色的涟漪越来越亮,最后将黑色覆盖的无影无踪。
“啊!”
阿兰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能感受的自己心脏此刻的跳动,那是来自于自己先前看到的,那巨大的黑色身影,现在回想起来仍能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
一瞬间,仅仅只是在看到的一瞬间,自己的胸口就被对方用打穿,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
死了?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阿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四周。
周围是一片白色,不能说是光,也不能说是东西,就是一片的白色。
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原本应该出现在胸口的那个大窟窿也没有看到,他把手贴在胸口处,还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平缓下来的心跳。
“这里是……”
“终于有意识了吗?阿兰·阿尔曼。”
听到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阿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一名披着白色斗篷的金发男孩此刻正从半空中慢慢的飘落到自己的面前。
从男孩的声音中,阿兰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在里面,但这个声音却莫名的让自己感到平静,先前的不安与恐惧在这份平静中也荡然无存了。
“那个……你认识我吗?”
“嗯,我认识你,也清楚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你已经死了,阿兰。”
男孩平静的微笑着,仿佛就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阿兰听完后楞了几秒,随后也笑了起来。
“果然……那不是梦啊……”
在森林中发生的那一瞬间,阿兰此刻回想起来都有会感到脊背发寒,但眼前的男孩却并不意外的样子。
“没错,我为了让你的意识重新凝聚,将你记忆深处的那些片段重新组合起来。从目前看来倒是成功让你的意识回来了。”
男孩微笑着走到了阿兰的面前,踮起脚试图跟阿兰平视的样子,但因为身高实在差得有些多所以也就放弃了。
阿兰看着这名男孩,问出了自己目前心中最大的疑问。
“请问……你是神明大人吗?”
男孩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和之前一样眯着眼,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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